被原神疯狗咬死了,再碰热圈我是狗。
 

【伞修\喻黄】良辰美景奈何天(下)

我就补一个(下)

高雷预警

严重ooc

BE结局

本来想自己看着玩,既然想要结局,就要接受暴风雨猛烈的袭击。 @刀颜 


再往后叶修跟着军队去了南京,老瞧见的只剩下一个人。后来开始打了仗,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日子怎么就过去了,叶修也抽着空的来,只是几年也不过是一面,戏园子开开停停,只有人变老是不停的。苏沐秋最后一次见叶修倒听说是国民党败了个彻底,蒋委员长竟要带着兵撤到台湾去。

“你跟不跟我走。”叶修掐着他的肩,飞机就是今天晚上的。这一去可就是没影的事了。他自打接了消息就往戏园子赶,他本想就算是绑也要把苏沐秋绑走,可人到了这,话却不在是来时想说的话。

“我不走,我走了,这园子怎么办?再说,我走了又能去哪呢?你是叶家的少爷,是党国的营长。我算个什么?”苏沐秋说的虽然绝情,但句句都是真话。叶修连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他们俩直到最后还是迈不出这一步。

“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个事。”苏沐秋忽然严肃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把沐橙带走,我要你娶了她。”

叶修竟是一愣,苏沐橙是苏沐秋的亲妹妹,打小在戏班里一起长大。他哥哥最不愿意她受苦,赚的银子硬把她送进了护校,如今怎么舍得分开。

叶修一时也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苏沐秋打定的主意谁也改不了。

“好,我答应你。”他说完这话转头就走,怕是一回头,就离不开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再一次看到这戏园子竟然是60年以后。

唐柔是个土生土长的B市姑娘,年纪很轻,长得倒也漂亮,在这家旅行社兼职导游。一个月前老板找到她,说有两位打台湾来的想要逛逛B市,尤其是看看京戏园子。她就在梨园附近长大,传闻故事听了不少。再加上老板嘱托,说这二位出手阔绰,不是一般的客人,千万要服务到位。她熬了一宿,把前前后后大事小事都查了一遍。

“这几年老玩意儿热得很。京剧成了国粹。这院子本是解放前最火的戏园,建国后没落了,今年刚刚文化局拨款翻修的,前些年您要是过来就要破败的多了。”唐柔带着人往园子里走。其实谁都能看得出这里的崭新,那些新刷的红漆,机器打制的地砖,透着一股化学的刺鼻气味。

客人一句话没说,这二人是一对老夫妇。那丈夫年纪已经不小,腰杆还是挺得笔直。夫人保养的倒是很好,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韵味。唐柔上下打量了几番,暗自猜测这二位恐怕是跟着国民党去台湾的。那男人一举一动都有着军旅的气质,只不过唐柔不明白这好不容易回趟大陆,不回家看看,往这戏园跑什么。

戏楼里安上了电灯,亮如白昼,三五个人站在台上,没上妆面,只是简单地穿了戏服,像是排练的。

“今天正赶上京剧团重排《牡丹亭》,老师带着几个学生来走个场,您二位不要在意。不过听说这老师当年就是打这园子里出来的名角儿,文革的时候去了西北劳改,这些年才给请回来。”

这边正说着,台上却已经唱了起来。

“晓来望断梅关......”不过一句还没有完。

“停停停。”有个老人坐在侧幕喊道,手里细长的盲杖梆梆梆敲着红木的地板。恐怕就是唐柔口中的那位京剧老师。

“这人......”那夫人犹豫了一下,悄声问道。“是个瞎子?”

唐柔点头道,“这些话我也是听他手下的学生讲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文革嘛,他们这些戏子多少都受牵连,听说他去西北之前受了几次批斗,拿火签子烫过,劳改之前就已经不太好,那边又受了多少苦,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幸事。”

台上却全然不知道这里有人嚼舌头,他训学生来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现在这小年轻儿的根本不会唱戏。你要让他听听原来这台上都是怎么唱的,非得臊的回家不可。我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一批学生。要不是现在文明了,没法罚板子,你们可就等着吧。我小时候要是唱这德行,师傅造就打的你脱层皮了。就不说我师傅,就连我师哥苏沐秋要听见,二十个手板也是逃不过的。”

台下人听了这句话,却是一震。

“小余,你过来。你给我唱这春香,我唱杜丽娘。你听着点。”

结果人家小伙子还未开口,就给打断了。

“得了,我知道你也不是那块料。你唱的还不如喻文州,我也是难为你。还是我两个都唱了吧,你们一个个的都竖起耳朵来,再有一个不好好唱戏的,都给我下去,别来了。”

他从侧幕走上来,盲杖还放在原地,那个学生想要扶他,这人却是一把推开了。“扶我做什么?我在这里走过的场,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哩。”

唐柔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几个年轻学生,摊上这么个老师。要不是知道这人受过些苦,她还真是瞧不上这老师,不就是解放前的戏子吗?听说还是个唱配角的,牛什么牛啊。

可这人真一开口,唐柔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台上的步履轻快,身段依旧,俏皮的像个十四五的小丫头,一时间竟让人忘了他早已垂暮。

“小姐”他一声念白。

又是一阵锣鼓点。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声音却不是从台上传来。

所有人都望向台下。

谁也想不到那台湾的游客竟然接了话,竟然是用的女腔。

“叶秋”台上人道。

“黄少天。”台下人道。

“你竟然回来了。”黄少天大笑起来。“六十年了。柳梦梅都已经死了。可你杜丽娘终于是回来了。”

“他还真是死了。”叶修只觉得心口鲜血上涌,嘴里已经开始发甜。他早已有准备,却还是无法相信。

“叶修!”苏沐橙惊道。她生生看着叶修嘴角流出血来。

唐柔几乎已经吓傻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

 

黄少天现在已经坐在台下,手里还攥着那根盲杖。

叶修就坐在他对面,其他人都被苏沐橙赶了出去。她终究还是不想知道她哥究竟是怎样了。她远不如叶修坚强。

“你真的想要听?”黄少天冷笑道,“这可不是个好故事。”

叶修点点头。

黄少天没有动。

叶修这才想起来他已经看不见。

黄少天忽然问道,“你点头了?”

叶修叹气道:“是。”

黄少天冷笑,缓缓道:“你是不是想不到我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其实你应当想到的,我们都已经在土里埋了半截。”

叶修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他就究竟是如何?”

黄少天笑道:“如何?你还敢提如何?当初是你舍了他一个跑到台湾去,等人没了却要说什么如何。好好好,我便成全你,免得苏沐秋以后还要倒我梦里来还魂。”

叶修还想说什么,不过黄少天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已经自顾自讲起来。

“文革开始不久,戏园子要抄走。这些人该散的都散了,只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生生守在这里,我也没办法,只好陪着。那红卫兵来了该砸都砸了去,连你当年送他的那些缎子面的戏服,百褶的罗裙,都烧了个干净,我叫他不要管,叫他们祸害去,一会儿没意思了便走了。可他哪是那种人,性子又冷又傲,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拼了命地拦,却哪是这些强盗的对手。最后还不是残灯冷烛,自己还白挨不少拳头。那天以后这里再也住不下人,他叫我走,我说你还不走。他只是冷笑,我气不过他。一个人离了这。谁承想那晚上他就吊死在后院的那棵树上。结果谁也不肯收他的尸,愣是挂了三天,直到我回来才给放下来。哎呀,你是想不到,他生前那样漂亮的脸蛋,死了,还是个死人。”

“他埋在哪?”

“树底下。”

叶修竟然是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那样一个玲珑的人物,结局简单的只有寥寥几语。

“自此以后,这戏园子就败了。还有人说这里闹鬼,夜夜有人唱那牡丹亭。我是不信鬼的。你要是愿意,大可以留到晚上在这里等他。如果他真的没有走,那他就一定在等你回来。”

叶修点了点头,他很明白黄少天指的这鬼是谁。

 

“那喻文州呢?我听说他没有走。”叶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黄少天没有说话,竟像是聋了一样。

“他怎么了?”叶修又问了一遍。

谁知道对方疯了一样笑起来,“他,他就是个傻子。他说要带我去美国,我不肯,他竟真的留下来陪了我。刚建国的时候倒还好,他还在国家里当了个什么头头,可文革一开始,他那个成分,我都想不到他们是怎么折磨他的,竟然能把人变成那个样子。我最后瞧他的时候,他本不愿意让我再去,他不忍心让我去看他,我跟他说我已经快要瞧不见,他才答应。其实瞧得见瞧不见又有什么呢?我便是听,也知道他不过就是最后的一口气罢了。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到底是自欺欺人。就连他临死的那晚上,还一定要讲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看的俄国的那场芭蕾舞。还说要一起去巴黎看铁打的尖塔,去伦敦看那蒙蒙的雾。我笑他说我哪里要去跑那么远,现在我眼前就只剩下蒙蒙的雾。他也笑,一边咳一边笑,他扑过来吻我,我便吻他。后来有人拉我,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人已经死了多时了,我一摸,可不是吗,尸体都已经冷了。”

叶修看着这人一边笑着讲话,一边留下两行泪。他本以为这人这么些年过去了是再不会哭的,可他却不知道即便是那结了一层厚厚白翳的眼睛却还是可以流出这样清澈的泪来。

“然后我便去了西北,那时候我的眼睛实在很坏,他们说我是一定会死的。我也觉得我一定会死。或许我早就想求死了。可我偏偏遇到了那孩子。你们刚刚也瞧见了,就是唱杜丽娘的那个学生。那是之前满庭芳的头牌肚子里的杂种,她去西北之前就怀了孕,谁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可惜她把孩子生下来,人却死了。他们都要把这孩子淹死,免得他来受罪,我便要了这孩子。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一个人也是死,两个人也是死,倒不如死到一起去。天晓得我是怎么熬下来的。一个只会唱戏的瞎子,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可我到底还是活下来了,为了他我活下来了。”

叶修心里一惊,他本以为那就是个学生。“这孩子既然对你如此重要,你又何必这样骂他。”

“我不骂他?为什么我不能骂他?他既然是我的孩子,怎么还能唱的这样坏。简直唱的和喻文州一样坏。连他的声音都有点像那个人,每一次听他唱戏,我都以为是那个人还在我身边,他让我这样痛苦。我为什么不骂他?”黄少天说的理所应当,让人说不出一句话。

叶修只好沉默。

黄少天却已经站起来。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还要排这出戏,你也不要打扰我,我们之间再没有关系。你是没了柳生的杜丽娘,我却是丢了杜丽娘的春香。我那时只想就算没有柳梦梅,我和杜丽娘过一辈子岂不更好,想不到如今剩下的却还真是春香和杜丽娘。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叶修没有走,苏沐橙当然也不会走。她要陪着这个人看戏的。

黄少天又在台上,教的还是那几句。他兜兜转转,唱的都是那春香和杜丽娘,似乎故意不让那柳梦梅出场。

“我打小就教你,教你,可你为什么就是唱不好?这一句要扬上去,最后那个字要降下来。我说过多少遍,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老是和那个人唱的一样,我也是一直教,一直教,可他就是学不好。我只是想要我的杜丽娘,春香的杜丽娘。”他仍然在骂,甚至已经近乎苛责。那年轻人半垂着头,似乎是麻木了,似乎又是怜爱。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懂不懂这些话的含义。

 

 

苏沐橙盯着这雕花的台子,看着那学生的脸,忍不住悄声跟叶修问道。

“叶修,现在那个唱杜丽娘的,是不是特别像喻文州。”

叶修也一直看着那学生的脸。“是。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黄少他一直都不知道?”苏沐橙甚至不忍心问下去。

黄少天当然不知道,他捡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瞎了个彻底,又怎么能知道这孩子长大之后和他心心念念的人一般模样。

叶修却是冷笑起来,“你说这孩子究竟是那个人的孩子,还是那个人的鬼?”

一个人中最大的悲伤也许不是春香失去了他的杜丽娘,而是明明这杜丽娘陪了他一辈子,他却根本不知道。

 

 

叶修一直留到了半夜,他的确要等,不管那人是不是鬼。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后院的树上睡着了,或许他没在后院睡着,只是梦见自己在后院睡着。

他只知道自己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唱起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睁开眼,走回戏台子,发现那里竟然是锦缎的台帐,雕花的顶罩,全然和70年前一样。

一个人站在台子上等他。

“你今天想唱什么?”苏沐秋笑着问他。

叶秋笑了起来,他穿的是花枝的帔子,描的是丹凤的眼眸。

“啊,柳郎。”叶秋发现自己也变回了十七岁的那个少年。

“姐姐。”苏沐秋念道。

 

第二天苏沐橙来的时候发现叶修就死在后院的海棠树下,安详而平静。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戏园的管理员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位叶夫人站在台上正唱着什么。

“我唱的好不好?”

“好啊,您唱的当然好了。”

“一点不好。”苏沐橙说道。“这一段只能他们俩个唱,再没有别人了。人家都说是柳郎多情,丽娘还魂。做得个花好月圆。可他们俩却是柳郎还魂,丽娘梦醒,可不是要死了吗?死了,好啊,好啊。”

这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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