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们在不知道某处的沙滩上醒过来。
周泽楷在叶修发呆的那点功夫里给了江波涛一个治愈术。那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魔法，更像是一种祝福。能够止血还有加速痊愈。
江波涛醒了的时候，还显得很虚弱。
真是死里逃生。他忍不住想。如果王杰希出现的再晚一点，如果周泽楷跳进湖里再晚一点，他大概正在喂鲨鱼。
不过他们很快就要真的喂鲨鱼了。
他们看见地平线上有船队，贺武的舰队。
周泽楷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他头一次觉得绝望，也许他们是真的无路可逃了。
“嘿小周，要试试看吗?”江波涛强作欢颜，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
“我的速度不一定会比他们的舰船慢。”
周泽楷差一点忘了他是跟着一条人鱼逃跑。
“你真的没事吗？”小周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脸，很想问问对方。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可我们没有办法了。是拼一把的时候了。”江波涛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
所以周泽楷跳进海里，抱住人鱼的脖子。
“你深吸一口气。我们得游远一点再浮上来。”
“嗯。”他简单答应道。
下一秒他们就冲进了水里。
周泽楷觉得快要吐了。
真的
快要吐了。
他真的觉得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什么人会去抱着一条人鱼游泳了。继而他又很庆幸再没有什么人会抱着人鱼游泳了。
他觉得他整个人要被海水撕裂。
然后他就听见江波涛在对他说话。他觉得他还能听见对方说话简直是个奇迹。他的鼓膜也要裂了。
“他们派了艘小船，在我们上面，他们在追踪血迹。你又什么办法吗？”
周泽楷拍了拍他，示意他们上去。
“上去！”周泽楷能感受到江波涛的身体迟疑了两秒。不过他还是照着做了。
周泽楷接触到空气的时候简直想要祝福维拉。活着真好。真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江波涛说的那艘小船。
“靠过去。”周泽楷悄悄道。
江波涛目瞪口呆地感觉到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精灵，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掏出了他的枪。
其实不仅江波涛从未想象过一个人是如何能在一条快速游动的鱼上站立起来的，现在贺武派出的追兵也没有想到。那些追杀者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在看到青年举起手枪的时候还在发笑，他们之间的距离，风速，还有它脚下踩的那个东西都让他们觉得这个行为愚蠢至极，直到他们看到自己同伴的鲜血从后脑喷到自己的脸上。像是死神一样的狙击，残酷的美丽。
“幸亏你是精灵，如果你是人类，我一定会阻止你站到我背上。”江波涛即使从未回头，但是在鲜血染红的海水里游动也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因为人类很重吗？”周泽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江波涛笑了，“如果你是人类，一定在站到我身上的那一刻就掉进了水里。不过我们可是听着精灵的传说长大的，他们在暴风雪中也如履平地，即使在最湿滑的天气里都不会留下脚印，他们是林地的主人，树木就是他们的土地。”
11
夜幕降临，他们已经在海上走了五个小时，可他们不是乘船，而是乘鱼。
“我说，你还好吗？我想我们再这样下去不行，你会支撑不住的，我们必须掉头，他们收到那样的反击，应该已经撤了。”江波涛问道。
经过了周泽楷强烈的反抗。他们选择在海面前进，周泽楷坐在他身上，速度也稍稍降了下来。
“不用。”周泽楷眯了眯眼睛。他的运气总不是一直那样差。
“正东，五百码，有船队……是蓝雨。”他说到最后已经露出了微笑。
“蓝雨?是那个有名的海盗团吗？”江波涛有点惊讶。
“不，现在是商船。”周泽楷淡淡道。
在十年前魏琛还是船长的时候，他们是海盗，不过自大喻文州接手之后就只在各个联邦间运送货物。
“我跟你说，你们什么情况啊？刚刚宋晓跟我说有个人在海面上骑鱼。我还以为他疯了，结果不是他疯了，是你疯了吧。周泽楷。你为什么骑着一条人鱼在海面上闲晃啊，还有......我去！这人鱼怎么是个男的而且怎么那么眼熟。等等别告诉我他就是我在霸图看见的那个，就是他就是他！......”整个船队都弥漫着黄姓吟游诗人的声音。
“这人，不是那个吟游诗人吗？”江波涛悄悄问周泽楷。生怕又引起对方一番话来。
“没错。”回答他的不是周泽楷，而是那位名叫喻文州的船长。他是个温和的青年。与大多数粗野的水手不同，他显得干干净净而且彬彬有礼。
喻文州忍不住对江波涛说道:“少天他第一次上船的时候是作为吟游诗人的学徒。”
“那他为什么会留在这。”
“他被他师傅扔下来自生自灭，因为忍受不了他的话唠。”
蓝雨船队在捞起奇怪的两个人之后感受到打开了新的大门。
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一条鱼在吃了奇怪颜色的药剂后变成了人。而那个本来是人的家伙在摘了礼帽下变成了精灵。
这个世界真奇妙。
12
第二天的清晨。
天空还没有大亮。众人都在甲板上。听了江波涛和周泽楷的描述，当然事实上一直是江波涛在说，他们一致认为贺武不会善罢甘休。
这让整个船队都有些紧张兮兮的。
“船长，东南方有船。”
宋晓从瞭望台上向下喊。
“500码，东南方30°，贺武。”周泽楷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好像那艘巨轮就在他面前一样。可事实上他们连船的影子都没见到。
“你这个种族优势简直跟开挂一样，我说周泽楷要不你来我们蓝雨吧，真的，你这技术不航海简直浪费。”
黄少天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他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汪洋大海，万里晴空，连只海鸟都看不到。
周泽楷只是冷笑了一下。
“我们可以离开。”他看向身边的喻文州。这才是整支船队的一把手，说话的数量可不能决定你是不是船长。
“我们蓝雨可不是懦夫。”喻文州微微一笑“记得这是你欠的人情。”
战争很快就开始了。
而且开始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剑起枪响，这个词用来形容当前的景象再合适不过，尽管它最初是用来形容半个世纪以前游荡在百花城邦的神秘组合。但是当黄少天剑锋闪烁的光芒和周泽楷火枪迸射的火花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漂亮至极。
现在蓝雨正在和贺武交战。
连喻文州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是玩笑话，但如果蓝雨能收获一个枪王，他们可以说所向无敌，甚至达到达到当年叶秋手下的嘉世也不为过。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也没有真的想要。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船舷被炮火击中。船身剧烈摇摆起来。
接下来的几炮都打在了船身的不同地方。让原本就不新的帆船更加破破烂烂。
周泽楷轻轻扫了一眼，可他根本腾不出手。贺武是个难缠的敌人，更不要说是正面对抗。
不过感受到战力差距不仅他一个。
那个人的反应可比他大多了。
“文州，文州，这没法打了。贺武是想干什么!!他们快要把自己的军火库都掏出来了。我们拿着上个世纪的武器跟这帮变态科学家死磕简直就是损敌一万自损八千。”不过那个吟游诗人的剑锋也没有停下。
“知道了。”喻文州神色凝重，他把自己的手枪别回腰上。“安静点，我会用的。”
江波涛难以置信地看着喻文州从他自己房间里拿回了一只手。
人手。
失去水分的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干裂发黄，江波涛猜不到这东西得有多少年，不过他觉得这东西一定超过了他的年纪。
周泽楷没有回身就听到一声抖开衣料的哗啦声，那是喻文州披上那件厚重斗篷的声音。他的枪声从未停息，但他知道马上就要发生什么。
蓝雨不是普通的船队，普通的船队不会掌握整片南方海域。
人类太过弱小，在世界失落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江波涛睁大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看着喻文州突然念起奇怪的音节。
他忽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死灵术士的传说。
那是无法掌握魔法秘密的人类和恶魔的故事。
有关黑魔法的故事。
人类无法像德鲁伊一样天生就有魔法的力量，他们只能渴望恶魔的怜悯，然后加以利用。这就是黑魔法，从地下国度带来的死亡的魔法。
喻文州用黑色的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清秀的脸颊藏在阴影里。可江波涛还是能看见他露出的指尖。
然后那洁白而柔软的皮肤开始脱落，破裂卷曲，然后飘散到地上，化作无数尘埃。像是春天里梨花被微风吹落。
江波涛眼睁睁的瞧着露出的血肉继续收缩，脱水，从鲜红饱满变成乌黑干瘪，只有森森的白骨分外显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波涛却觉得这场景无比美丽。
有人说死亡是圣洁的，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这意思。
天空的颜色变了。凝重的紫色弥漫着天空。
“掉头！掉头！”周泽楷听见对面喊道。
“那是死灵的船队！”贺武船员的声音里充满惊恐。
但他说的没错。因为这就是死灵的船队。而死灵的惩罚已经准备好了。
“真是够胆儿小的。这就跑了。说好的不要命的科学家呢。这魔法正等着他呢，人就溜了。不就是死灵术士吗？怕什么啊，我们文州有那么可怕吗？”
“别掉以轻心。”喻文州有点紧张。他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咚”一声，船身剧烈地摇晃着。
喻文州的心里咯噔一声，“潜艇！他们竟然有潜艇。”
“撤退。”江波涛从后面跑过来。“我们得撤退。”
“我们无路可走了。再走就是微草的领海。”喻文州的话语冷静而残酷。
“那就去。”周泽楷淡淡道。
他突然把他的礼帽一扔，随手抬起了右手的左轮，黑色的物体被气浪推上了高空，伴随着另一声枪响，布料应声而碎，从它原来在的那个地方显示出淡金色的歪歪扭扭的如尼文字母。
“你在干嘛!”遥遥飘过来黄少天的语声。
“精灵的信号。”喻文州习惯性的轻轻说道，他明白黄少天不需要这个答案，如果说还有什么传说是吟游诗人所不知道的，那就是没有。他也更明白周泽楷不会回答，惜字如金的意义和不说废话是一样的。
“只有到了微草我们才能有援军。”江波涛喊道，“光靠这些装备可是扛不过去的。”
“我们素来与微草不共戴天。”喻文州冷冷道。
“可不在乎这一回。”江波涛据理力争。
又有一艘船被击沉了。发出震天的响声。
“向东，向东，全速前进，丢掉所有不必需的东西。进入微草领海。”喻文州突然喊道。死灵术士的声音沙哑可怖像是两片锈蚀的弹片在相互摩擦。
“喻文州，你没疯吧！要去那帮老疯子那！”黄少天的声音充满惊讶。
“轰隆隆”又是一轮炮火。
“我不能让所有人都死。”江波涛没有看见喻文州的脸，可是他却从话语里听出无奈的笑。
13
“我们已经在微草的海域了。江波涛，如你所愿，我可是冒着整个船队背叛我的风险。”喻文州还站在远处，声音在阴影里。
他们在微草海域可是一切都照旧。不管是炮火还是硝烟。微草城邦令人难以置信的安静。
黄少天警惕地望着东边陆地的黑色的边缘。
微草与蓝雨从上个世纪就开始着对荣耀海的争夺。权力的背后往往是几代人的鲜血和泪水。整个船队都与那些魔法师有着血海深仇，如果不是船长的命令谁也不会踏进这片仇人的海域。
“船长，你要知道再深的仇恨也会被原谅化解。你的所作所为会被铭记史册的。当然我代表人鱼感谢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他就站在船舷上，看着拉开了距离的贺武的影子。硝烟中一切都不甚真切，江波涛眯起眼睛，船下碧波汹涌。这个人望着这片海洋，突然唱起了歌，在枪炮声震天响的中间他唱起了歌。
周泽楷想起了小的时候听到的美人鱼的传说。
没错，他小的时候，那是好几百年前的故事，可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在金色的森林里，在午后聚会的空地，总有长辈愿意描绘大海，波浪，潮汐，海神。
这是精灵世世代代深入灵魂的召唤。
那海的女儿的长诗，塞壬的悲歌。
美人鱼坐在岸边的礁石上，充满魔力的歌声吸引着那远航的船只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们的嗓音空灵魅惑，像是无星夜晚浓浓的雾霭。
像是午夜圆月冷冷的白光。
周泽楷从未想象过男性人鱼的歌声。毕竟即使在荣耀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男性人鱼的存在。
现在他听到了。
那是截然不同的歌声，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的惊讶。
因为那歌声就如同海神的震怒。
他看见那因为死灵魔法浓墨重彩的海面又席卷起乌云，那黑压压的厚重布帘把他们严严实实地扣在下面，如果你能从这描述里听到声音，你会发现现在已经狂风大作，海浪如同久归的旅人扣门般拍打船舷。这很令人震惊，因为即便如此他们的帆船也平稳如常，而对于那钢铁舰队来说，却远不是如此。那狂风大浪像恶魔的巨手把他们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
“这还太轻了，对于贺武来说。”死灵术士的嗓音好似摩擦的铁片，从兜帽的深处远远传来，似乎穿越了生死的界限。
“确实是，不过这点浪头足够把他们扔给微草了，那帮环卫工人可是正义的战士，凡是领海内入侵者见人杀人见鬼杀鬼，贺武装备再精良也比不上人家魔法。分分钟给你砍下，啧啧啧，这回这帮变态科学家不死也得脱层皮。”黄少天跑过来，他从进入微草领海而那帮德鲁伊毫无动静开始就知道这一次是不得不和他们联手了。
微草海岸，高空上出现密密的十几个黑点。
“你看到了吗？”方士谦抱着胳膊坐在扫把上。
“出发吧。”王杰希压了压帽檐。灭绝星辰划出了一道奇异的曲线。
船队正在驶向微草的港口。
那些魔法师在归程的路上对蓝雨施以最真诚的致谢，并且请求和平。虽然他们仍然在天上，蓝雨依然在海里，但是这一次，似乎真的让两个城邦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蓝雨的船长和他们的吟游诗人才会这样轻轻松松地站在微草城邦。
“怎么着？欠了我们这么大的人情打算怎么还啊。”黄少天一只胳膊倚在喻文州肩上，松松垮垮，像是墙角的麻袋片。
周泽楷想了想，飞快的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手。右手指尖在黄少天手背的皮肤上滑动着，那接触过的地方好像被细细的针尖刺中，隐隐发痛。
这一切发生了不过一秒，黄少天吓得还来不及反应。
于是周泽楷拉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像是春风拂过脸颊的那种又轻又柔的亲吻。
黄少天在他拉起自己的手的刹那就尖叫起来。
“卧槽，你大爷的，周泽楷你干什么呢你，文州，你不管管，这什么人呢!……”
周泽楷不解的偏偏头，他面有愠色，毕竟这是黄少天自己要求的回报。没有什么比精灵的祝福更令人羡慕了。
精灵不拥有魔法，但他们可以祝福。
虽然这不能让你刀枪不入，但足以让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们风调雨顺。
所以喻文州已经站了出来，完全无视了黄少天的叫喊。他的脸色苍白，死灵法术带来的负担还没有消退。
不过他还是神色自如的，尽管他的内心欣喜若狂。
喻文州无论何时都是神色自如的。这个冷静的名声传遍荣耀海域。
“谢谢你的祝福。”
周泽楷用三根手指点了点眉心，算作回礼。这是精灵最崇高的谢礼。他的动作有些别扭，这个礼仪让他感到陌生，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
一百年，两百年?
他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
蓝雨船队把他们放在了微草的港口上，二人没有很快离开，他们一起目送那艘漂亮的大船渐行渐远。喻文州和黄少天还站在甲板上，周泽楷还可以听到他们没有重点的谈话。术士和剑客，或者说船长和吟游诗人，人类的生命短暂的令人怜悯，可你看着他们的背影都能感受到自由的味道，连生命都束缚不了他们。
方士谦看着那远去的桅杆，叹息般的说道:“那个死灵术士，他恐怕不会活的太久吧。所以你才要把祝福给另一个？”
有些禁忌之所以是禁忌，因为他们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绝望。
“这不好吗？”周泽楷不知道是不是回答般说道。
周泽楷不明白。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人类的自由是他们无法企及的东西。
想要活着的人会死，想要死去的生命却一定要活着。
欲望就是只有追求的道路才无比美丽。一旦得到，那快乐也好，幸福也罢，全都消失了，不过是新一轮的欲望。
欲望无限，追求的东西却有限。所以为什么越富有越不快乐。
“如今的我说不上不幸，也说不上幸福。
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人如是说。
对于人类来说的确如此，死亡是上帝的礼物，能让他的子民归于平静。
即便悲哀，也依旧平静。
并不是所有生命都有资格接受这样的恩典。
可惜人类从来不曾珍惜。他们憎恨，嫉妒，鄙视那些在历史上划过漫长轨迹的生物。并且不断追求着与他们平齐。
周泽楷最不能明白的就是这个。
“这是我们的宿命。”苏沐秋曾经微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方士谦轻笑起来，“活着并不一定太好，死亡也并不一定太差。顺其自然吧。”
这个扬名在外的医者突然转过来看着他，周泽楷一直觉得这个人轻佻而薄情，现在忽然觉得不过是对这世界看得太清。
“你们在废话什么？传送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应该最快速度到轮回去。”
王杰希朝他们走过来。
周泽楷没有想到王杰希是这个样子，在他印象中德鲁伊多多少少还是个与众不同的种族，但微草和其他城邦没什么两样，连王杰希自己都和任何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当然，不说他的大小眼的话。
他们几乎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就跑到了阿瓦隆的湖面上。
这是他们的圣湖，也是一切魔法的源泉。
传送的魔法正在湖心岛上。
而从岸边到湖心岛既没有船，也没有桥。
刚刚在蓝雨船队的时候看着微草的魔法师飞在天空上，周泽楷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会去坐一个如此坚硬的笤帚把。
而在十一二位德鲁伊手举着扫把看着他们的时候，周泽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也许逃脱不了这项命运了。
我们不能坐船吗?江波涛小声的问道，他一向知道这帮德鲁伊们一向有点古怪。
“这是圣湖!”
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弟子们难以置信的惊呼。
王杰希虽然没表示什么，但他的目光决定了这是不可能的。
“据我们的传说，阿瓦隆的湖底下封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任何波澜都会造成束缚的波动。”他又补充道，基本算是扑灭了江波涛的想象。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
“你们不想坐扫把?”
“没有一些更大更舒服的方式了吗像是魔毯什么的?”
“骑扫把是最快的方法了。”
江波涛第一次觉得他作为水生动物竟然会被一片湖难倒这简直就是耻辱。
周泽楷和江波涛开始面面相觑。
“得了这又没多长时间，还没等你们觉得难受就已经到了。”
方士谦的这句话似乎更坚定了周泽楷的抗拒感。
他突然吹了声口哨。
从不远处的草丛窜出了手腕粗细的藤蔓。
然后他轻声说了些什么，那翠绿的藤尖缠在他指尖，似乎是在亲昵。
“我觉得他在和植物说话。”方士谦悄悄问道。
“精灵的种族加成。”王杰希总是显得波澜不惊，不管他见到了什么。
那藤蔓直直的向阿瓦隆岛刺过去。
周泽楷一跃而上，碗口大的藤索对于他如履平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波涛，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在说“你要不要跟我过来”。
江波涛看了看横在湖上的绿藤又看了看德鲁伊手里攥着的扫把陷入两难境地。
哪一个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交通工具好吗？
作为人鱼他头一次被一个大湖困住。他觉得以后再回家说什么也不能提起这种事，简直是种族的耻辱。
周泽楷看了看脚下，似乎忽然反应过来江波涛在犹豫什么。他打了个响指，又有五六根藤蔓飞了出来，它们在他脚下穿梭，不一会儿就编成了窄窄的吊桥。虽然多少也只是一人的宽度但是多少也算是能走了。
江波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即使是魔法都不能造就这种奇迹。
周泽楷伸出了手，不过神情还显得有点害羞。他从未想到做出这些事会得到什么赞叹，而从其他人的目光中他无疑不是得到了这种羡慕和敬佩之情。
江波涛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去抓住对方，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之后的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最起码远比他们来的时候顺利得多。
除了那些绿藤在恢复原状之前，缠着周泽楷不肯回去，绕着他的指尖打转转，逗得青年咯咯直笑，呈现出神秘的诡异感。似乎不论什么东西到了微草都变得有点奇奇怪怪的。
“准备好了？”王杰希最后一次确认着传送。
“没问题了。”江波涛说道，周泽楷也跟着他点点头。
年轻的德鲁伊首领念出一长串美丽的咒语，不同于死灵法师那种阴暗的腔调，沙哑的嗓音。真正的魔法是近乎于童话的漂亮的，光明的产物，源于虔诚的信仰和纯洁的爱。
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被光芒吞噬，如同阳光一般令人向往的光芒。
等他们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轮回的大门，那是个简陋的吊桥，落寞地站在护城河的对岸。没有高耸的城墙和严格的关卡，一下子就从这里能看出他宽松的对外政策。轮回是个安静的城市，你可以看到它蜿蜒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房屋。东方是成片的森林，一直蔓延到海岸线。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危险，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人，可你那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时，现在他们站在终点站的大门口。
”我一进去是不是就自由了。“江波涛笑着问道
周泽楷只有点头。也许他有点难过，不过他觉得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你不进去吗？”江波涛站在他面前。
“不。”周泽楷想了想“我还有事情要做。”
“那我也不进去。”江波涛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旅途还没有结束。”江波涛继续道。
周泽楷不明白。他盯着对方充满笑意的眼睛，可是他看不透那个人在想什么。
“周泽楷你就是太寂寞了。”江波涛拉起他的手，“为了以后不让你露出这么让人心疼的表情还请多多关照。”
江波涛没想到会被抱起来，周泽楷的身体比他看上去瘦的多，但是非常温暖。江波涛这样想着。
在这之后，荣耀海上出现了一对人鱼和精灵的组合，当然，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了。
这真是一个我从头胡说八道一直到结尾的故事。本来想写点感情线，结果发现一开始就是谜之可爱的风格，只能，这样，奇奇怪怪地结束了。
有人说我分章奇怪，所以从新整理了一下，顺便全文见tag